凹三:jyunchungc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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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落】。耶稣会士殷先生在华书简

我本来不是要写这个的,看资料的时候叉劈了......到底正文什么时候可以写出来啊啊啊

第一次用这种题材写文,如果觉得尴尬都是我的锅。也不晓得你们的反应如何,其实我还有下集......

模拟翻译书简,有任何错误指教记得跟我说哟~







先生 :


主内平安。


如此往来当您收到此信已经是第五封了。我在其中学习到许多,奇怪的是,似乎诉诸文字更能将平时有所保留的话语毫无保留倾诉出来,你知道,我是那样不擅言词,若是与您面对面,我是无法将心里的话用文字表达万一的。尤其想起这些脆弱的纸张是如何远渡重洋到达你我手中,更是显得如此珍贵不凡。


先生,我真恨不能将所见所闻都说给您听。但如此,绝不是这几张纸所能乘载的了的。关于您先前所提的问题我将竭尽所能在此信中回答您。



几日前,两广总督(指李侍尧-编注)奉皇帝之命,自广州带来了皇帝多次在奏折中催促速至京中的两位,潘廷璋修士与李俊贤神父。您想的没错,面见皇帝不只需要尊敬的心还需要礼物,当然或许你又要笑了,这似乎放诸四海皆准。



他们带了一张潘廷璋精心绘制的画作,还有一个精美的望远镜(贝尔特神父所赠)与费若瑟神父自广州带来的抽气机。皇帝在殿外的平台上自望远镜望出去,我注意到他仅仅是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旋即恢复平静,翻看片刻又说上头看出去很模糊,(后来蒋友仁对我说,那时天气不好有雾气,理所应当,雾气也被放大了不足为奇。皇帝总不会真实正面地称赞某些东西,总要挑剔几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对于那个我看来最为珍贵的抽气机,蒋友仁还细心地早早做了小册子进献给了皇帝,上头的说明用法分别用了鞑靼文与中文。蒋友仁在整个解说过程里使用的是鞑靼文,皇帝也用鞑靼文对答,皇帝十分有兴趣,一直表现出专心的样子,时不时点点头,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在宴请我们之后,居然召唤了几个他特别钟爱的妻子们(他们唤作娘娘)前来观赏。先前大臣(指李侍尧,时任两广总督-编注)早已嘱咐多次,皇宫规矩甚严,一举一动都受到规范与监视。皇帝问话时,需要他允许才能抬头直视他,皇帝一个男子尚且如此维护他至高无上的威严,何况他那些重重护卫,重重门墙之下的妻子们呢 ?


先生,您要知道,在这里,这个由红墙绿瓦组成的宫殿,哪怕是这土地上一草一木,从这衍生出去,他们说都是属于皇帝的。



我们每日清晨四点便开始工作,自东华门入,我们冒着大雪或烈阳穿越重重回廊与楼台,领路太监的步伐如此敏捷准确,尽管他都是低垂着头的谦卑模样,但他的双腿仿佛对这宫殿有着反射性般的应对。


穿过一个接着一个的青铜雕塑与露台,走到了一条长长的廊道,领路太监看见廊道另一头哨点的太监向他挥动手势示意我们暂停回避。那便是有妃子或贵人女眷们要通行,但其实她们通常坐在由数个太监抬着的轿子里头,我们就算不回避也是看不见的。



所以我特别谨慎,当娘娘们出现的时候,我低垂着头,看着自己局促又强装无事的脚尖,但尽管如此,鼻尖还是闻到了一阵阵馥郁浓烈的香气,那是属于东方的,一种悠远混着烟尘的古老气味。我忍不住,偷偷瞄了娘娘们一眼,但皇帝一声说话,我又收起逾矩的目光。


但只是一眼,我还是认出了她。


我记得,他们称她是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先生,这是属于女子,高贵仅次于皇后的爵位。



她让侍女扶着手,指上套着闪亮华丽的甲套,头上是耀眼的珠宝,她踩着高高的鞋跟,仿佛寸步难行,整个人从头到脚像戴了个美丽的枷锁。她身旁的侍女已经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娇小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的女子了。 (这宫里没有秘密,我听说她是自杀的,这是大罪,违犯了第五诫。葡萄枝子的生命是来自葡萄树,天主以他的苦难让我们了解。)


但皇贵妃除了瘦弱,她用脂粉精心描绘的面容,双颊略略凹陷。更让我心惊的是她的眼神。像一只孱弱的小兽。她扫视我们,我以为她要认出我来了,但她冷漠地移开目光,兀自向皇帝行礼。皇帝看着她,向她伸出了手。


我有些诧异,因为他们总是恪守礼法,他们常说的君臣父子。连夫妻父母都必须以君王为天。但我眼前看见的,只是一对平凡夫妻。




我为皇帝作画,如此漫长的时光。


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她了。是什么改变了她 ?


我不想煽情地说,因为时间。但事实却又不得不从此联想。



你问我为什么会见过身分如此尊贵的后宫女子 ?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很多年前的一个夏日午后。


纪修士(指纪昭明-编注)自1741年在往中国的商船上以造钟表专长被招募,但到了中国,过了两年才经由首辅大臣(指傅恒-编注)的引见之下面见到皇帝,后来被分配在端凝殿造钟处为皇帝赶制钟表活计,他已经连续赶工好几个月,皇帝对于成品却始终不满意,好不容易完工,东西被送到了养心殿,皇帝终于点头,并赏赐了几匹绸缎,纪修士才有稍稍喘息的时间。


我来到造钟处寻他,谈话一阵,他居然拿出了一瓶葡萄酒 ! 他得意地说这是从弗朗济亚辗转到广州再到海淀,十分昂贵才拿到的。 (这里的酒十分辛辣,也不掺水。)我们喝得开心极了,满脸通红的纪修士开始拉着我跳起家乡流行的舞来。


也不知跳了多久笑了多久,我突然听见一个女子细柔的轻笑。


我和纪修士都一惊,才发现门边站着太监与两名少女。



一个眼睛细长,神情高傲,简朴的侍女模样。另一个身着华服头梳高髻,气质却透着古灵精怪,有着一双让人印象深刻,如同星辰般的眼睛。


先生,这便是我经过数年还是一眼认出皇贵妃的主要原因了。 (皇帝的妻子们虽各有美丽的地方,却都大致雷同,这似乎是他们皇室的审美。)


皇贵妃在皇帝几个妃子之中,容貌并不算是最美丽的。她身型瘦削,(如今比我印象中更加瘦弱了,我后来听说,那都是生病的缘故。) 颧骨微高,鼻梁挺直,双唇单薄(甚至套句蒋友仁说的,有些太过锐利刻薄。),但让她在皇帝几个妻子们之中显得与众不同的,是她的一双眼睛。


双睫挺翘,灵动有神,声音像枝头上婉转吟唱的鸟儿。


不同于其他妃子看来严肃或柔顺,她显现出来的是一种强韧的......(此处为法文,原文污损无法辨识-编注) ......的生命力。



皇贵妃(时为令妃-编注)尚未开口,看着我们的神情似乎饶有兴味。一旁的太监却说话了(我后来知道,那是皇贵妃身边深受信赖的首领太监 : 全 ,他们叫他小全子。)


小全子道 : " 娘娘,这样不合规矩。我们还是先回吧。"


(我知道他说的是妃子私下见了除了太监以外的男子。)


但令妃一点都不在意,对着我们道," 你们......刚刚跳的是什么舞 ? 可以教本宫吗 ? "


(先生,我现在想起来当时皇贵妃身边的侍女与小全子听见之后的表情还是觉得有趣极了。)



令妃见到我们,礼貌地向我们微微屈膝行礼,说了一声," 先生们好。"


态度大方得体,没有其他贵人般的惺惺作态,我几乎是立刻对她有了基本的好感。


但我们还是恪尽礼法的,没有碰触到娘娘,我和纪修士分别跳了男女步,还和全(令皇贵妃身边首领太监)示范给娘娘看。也不知道为什么,娘娘特别钟情于男步,花了更多心力学习。


令妃是十分聪颖的学生,肢体算是协调。只是她后来嫌脚上的鞋子过高,在被绊了好几次之后,气呼呼地踢掉了。 (当然侍女和小全子又是一阵慌乱,连忙替她将鞋子穿好,说这不合礼节。)



大约黄昏时,令妃向我们表示感谢并告别,走之前还带走了一个满布灰尘的八音盒。 **



后来我听说连续好几天,属于皇帝的后宫响遍了西洋乐声。


说到这里,我还记起来一件事,是朗世宁悄悄跟我说的。很多年后,皇帝在谐奇趣(圆明园西洋楼西边)建成之后,宴请各国使臣瞻仰壮丽的大水法,自谐奇趣两侧曲廊延伸出来的八角楼里,皇帝让习艺已久的太监们演奏梵阿林等乐器。



皇帝神色骄傲,(这也是他祖父在世时所偏爱的,皇帝有着不能超越却也不能落后于先祖的自我要求。)在宴会结束之后,皇帝带着他最钟爱的妃子___也就是我所说的皇贵妃(时为令妃)___再度出现在谐奇趣,他命乐师们继续演奏。


先生,我几乎都能想像,皇帝与他钟爱的妃子在汉白玉石雕刻的华美宫殿前,天际一轮皎洁月光,脚步你退我前慢慢快快,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皇贵妃优雅旋转,裙摆在月色之下扬起充满栀子花香的完美圆弧。


朗世宁说,皇帝命他将这些景象绘制出来,允许他在一旁观看。 (他叙述这些往事时,脸上带着微笑,想必是多么美好的景象。)她细束的腰肢让丈夫揽着,随着音乐旋转。


皇贵妃的笑声清脆,不同于其他妃子的拘谨,娘娘说," 皇上,原来您会跳舞 ,您会跳舞啊 。 "



皇帝听见之后,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哀戚却很温柔,像一潭被风吹皱,深邃的湖水。这是我从未在其他场合看见过的。 (娘娘不幸在不久前小产,或许皇帝竭尽所能想让妻子高兴。)只是画作完成之后,皇帝将画与心写治平(又名《乾隆及后妃图卷》-编注)一同封存在圆明园碧桐书院之中。




再过了几个月,令妃便晋封为贵妃,当然,这是后话。











**51集璎珞跟小四跳舞那段有个八音盒,但其实八音盒是在1769年才有初型,我想大概是剧组的疏漏吧,但为了能补上脑洞我还是写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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