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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阳】。遗事(十五)

我如果直接写结局你们会群殴我吗







微臣拜见陛下。


谢玉屈一膝跪地,皇帝转过身来,放下手上的奏本。高湛立刻端上新沏的白毫银针。


皇帝透过茶盏蒸腾的热气看向谢玉,神色倒还自若。只是方才在朝堂上心有旁鹜,唤了几声才回神,皇帝鲜少见谢玉如此,不禁微微一笑。


谢玉。


谢玉拱手。臣在。



不必担心,莅阳也不是第一次生产了。朕也派了太医院掌事和数名院士过去,你便宽心吧。


说着朝高湛看了一眼,高湛命人端上几盘东西上来。


海马、马衔铁、助产石。



谢玉一拜,谢陛下恩典。



谢玉一落轿,管家匆匆上前。只道都一天了殿下还疼着,多名稳婆都在旁按摩催生。 .




生景睿时,谢玉出征西夏,哪里听过莅阳这般撕心裂肺的痛喊。




谢玉到了寝居外,只听见莅阳嗓子都哑了,想是气力用尽,断断续续的呻吟。听得谢玉握紧了拳头,心如刀绞。




掌事自屋里出来,额上都是汗珠,他用衣袍擦擦脸,对谢玉说,


殿下孕时忧思焦虑,平时身子就弱,又受了太后病故的打击才会早产。



谢玉拧紧浓眉,他只恨自己不能替莅阳承受这苦楚,哪怕半分。






太后大丧,举国哀悼,一月不得歌舞。



莅阳那日回到自己未出阁时的寝宫。她已十多年未曾回来过。



真真应了那句草木依旧,人事已非。



宫人对莅阳说,


这碧华阁太后不让人进,每日派人洒扫,有时偋退了左右,一个人坐在殿内。奴婢瞧太后出来,眼睛都红了一圈。







后来莅阳月份大了,却总想起母后,她向皇帝请旨进宫。



到了碧华阁,她身子不便,让宫人扶着她在窗边坐下。



母后也是这样坐在这里吗?




宫人称是。莅阳微微侧头,坐在这儿能清楚见到满园子的凤仙。


莅阳偋退左右,纤指抚着暗暗抽痛的肚子,忍不了满腔说不清的心思。


是怨。是情。是恨。还是悔。


母后的魂魄不曾入梦来。



但她总想问,就那么一句。




您悔不悔?





谢玉见莅阳每每自宫里回来,便又憔悴一分。但他又阻拦不了。


莅阳在卧榻上侧头睡去了,给孩子的小帽绣了一半。烛火映在莅阳雪白的面孔,苍白的让他心惊。



他走过去,轻轻拿开针线小帽。看着莅阳隆起的肚子,那里边有他谢玉的骨肉。




谢玉微微勾起一笑,还是心疼多些。



卓鼎风那样血性的江湖人,他的妻子有了青遥。把头靠在卓夫人的肚子上,一脸的满足与温柔。


那时谢玉突然造访天泉山庄,意外撞见。卓鼎风一脸尴尬,卓夫人虽也是女中豪杰,面颊也透出红来。



谢玉那时不懂夫妻间的羁绊牵挂。他一心只在朝堂,只在莅阳萧瑟的背影。


他只想变得更强大,位极人臣。这才匹配他万丈雄心与他的长公主。



他不这样的,那样拘谨的一个人。


但他忍不住心里的悸动。像是融冰的一瞬。



他的耳朵轻靠在莅阳隆起的腹部。若外人见到,便是一副恩爱好景象。



莅阳醒着时,他是不敢的。怕勾起莅阳与他之间,关于景睿的血淋淋的公开秘密。



但下一刻他感觉到莅阳润凉的指尖轻覆在他发上,谢玉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因为他听见莅阳说,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儿,你摸这儿。孩子正踢着呢。


谢玉抬起头来,莅阳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显得有些疲倦。



莅阳被肚里的孩子踢疼了。一醒来便看见谢玉稚气的样子。她心就软了。


忍不住握住谢玉的手,潮润润的。


你摸这儿。



谢玉不敢出声,这样的景象前所未见。这是梦。


直到感觉到孩子的动作,似乎想隔着肚皮与他碰触。一种疼痛混杂着热意,自掌心一路荡涤到眸底。



谢玉突然升起愧歉。


这样从骨肉连结的牵绊,他却多次亲手想要斩断。



莅阳当年的癫狂与眼泪。



谢玉抬首,望着莅阳深邃无边的眼眸。



疼惜的,莅阳心很软。


如果可以,就让一切冻结。


不再疼,也不再悔。


所有笑,所有温柔,尽付眼前人。







又过了一个时辰,谢玉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喊,后来再无声息。谢玉一惊,那是莅阳。


不加思索的,谢玉就要推门进去,仆人连忙阻拦,谢玉狠狠一巴掌扇在仆人脸上,骂道。


混帐!谁敢阻拦本侯!



一进内室,浓浓的血腥味,谢玉久经沙场虽不忌讳,但想着那些血都是莅阳身上的,谢玉心里发凉。



待他走近,稳婆奴婢都吓坏了,这产房哪里有过男人进出?也不怕招了忌讳。


谢玉看见莅阳,他像是要被撕裂了,又愤怒又不舍。


莅阳看来实在凄惨,她站立着,身后一稳婆扶着她的腰,替她按摩着要让孩子出来。要不是身后的稳婆莅阳早双腿瘫软,她紧抓着梁上垂挂下来的布条使力。


但一阵剧痛,莅阳眼一翻,手自布上脱了力,昏了过去。几个稳婆七手八脚扶好莅阳,不让她倾斜。谢玉几乎要冲过去,稳婆连忙道,侯爷不妥,您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众人又是针灸,又是灌汤药,莅阳这才转醒,迷糊之间,她唤了谢玉一声。谢玉心疼的拨开她沾黏额上的发丝。


为夫在这儿,在这儿。


莅阳虚弱地道,孩子,保孩子。


谢玉知道她说若两人只能选一个,便是保孩子。



谢玉握紧她的手,摇摇头。眼神无比坚定。


不,妳跟孩子,为夫都要。妳要撑下去。




妳可以,莅阳,看着我。


莅阳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疼,她昏沉之间看见的只有谢玉的眼睛。和他一如往常和缓的嗓音。




你可以,莅阳。




莅阳再醒过来时,满室药香。


谢玉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莅阳只觉全身乏力。



侯爷。


谢玉一顿,转过身来,他怀中抱着的却是熟睡的景睿。



莅阳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或许谢玉懂了,又或许不懂。




但莅阳忍不住。忍不住流泪。




谢玉朝她走近,卷着衣摆的微风与眸中轻雾般的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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