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为两人都在暧昧摸索，未曾明朗。

明诚自伏龙芝结业，接获密电，再度转移回巴黎。

又是一样的冬夜，一样的雪。

雪沾在明诚额间，有凉意，像当年被明楼用森冷枪管紧紧抵着。

枪管抵在额上，明诚穿的单薄跪在雪地。

哥哥，饶命。声音破碎在风里。

仅着衬衣的身体在恶寒的风中颤抖，但心是烫的。

殊途同归。

恍恍间像是在上海明家，明楼端茶喝，听他说几句傻话，亲昵笑骂，用指戳点他的头。

臭小子，越来越没规矩。

直到王天风一枪扫过他耳际，见了血，明诚才从大哥佯装愤怒的样子里醒过来。

将近四年，在纸上思念，在笔迹探问。其实毫无用处。

信里再热切终是不够的，何况明楼信里从不亲切，端着兄长的架子。只是总在信后寥寥数语。

加餐饭，勿念。

这次再见到明楼，他可以立刻发觉明楼头发比印象中短了些，笑起来眼角笑纹多了几道，不变的是他的眼睛，深刻无边。

明诚怀揣这种想法在车站等明楼，他却晚了半钟头多。明诚靠在柱子上看人来人往，雪飘落在明诚鼻尖，消融的瞬间他终于看见明楼，深灰大衣，红色围巾。

远远地看他，表情若有若无的歉意，步伐稳健走来。

明楼走近，还未开口，明诚敏锐地闻到一抹淡香。

鸢尾花?

女人香水。明诚下了结论，但他不意外。

明楼从不用香水什么的，他说一个特工该完美融入人群中，不该有任何特点让人记住，包括气味。

明楼的气味，混着硝烟、书墨，让人安心。

明诚想，他的大哥光是静静伫立便鹤立鸡群。焉能不挂在心上。

有事耽搁了。走吧。明楼拉好松开的围巾说。

到了明楼在巴黎的住所，不大却雅致，还有个小院，不过当然是比不得明公馆。

明诚没问明楼为何迟到，只是香味若有似无飘在鼻间让他有些闷。

明诚在明楼去小厨房替他准备吃食时，从行李里拿出自己的香水狠狠朝空中喷了几下。

三明治、热牛奶。明诚看着明楼，隐隐笑意。这已经是明楼最好的厨艺了。

明楼不理明诚促狭的表情。

只有这些，垫垫肚子。明天大哥带你去吃好的。

就当是吃过晚饭了，明楼让明诚快去洗漱休息，舟车劳顿的。

明诚点点头应了。

只是他到半夜还睡不着，翻来覆去。只好起身散步透气。经过明楼房门前时，放轻了脚步。

到了后院，雪早停了，只是风冷。

他自大衣口袋摸出香烟叼着要点，摸摸身上却没带打火机。一股无名火。他正觉得今天诸事不顺暗暗骂了几句，听见熟悉的嗓音低沉地，像风凉凉地传来。

睡不着?

明诚回头看见明楼穿家居服披着大衣，手指夹着烟，头发不再梳得一丝不苟，浏海略略散落在额间，看来无害又温柔。

明诚想自己这些年真是白训练了，身后有人也不晓得。

大哥也睡不着?

明楼说浓茶喝多了。

一阵静默。明诚鼻间又似飘来鸢尾香，钻牛角尖想又不肯问。

明楼望着明诚薄唇叼着的烟，他似乎从未见过明诚抽烟的样子。

什么时候学会的?

明诚笑说，军校里烟虽是违禁品，但其实教官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张狂都不要紧。同学们都抽，他也会抽上几口。

他和明楼说大哥你有火吗?

明楼一笑，显得更醉人了。

不必，用这个。

说着脸凑过来，烟明灭的顶端抵着明诚的。

一时无措。

明诚的心漏跳几拍，明楼那么近，似乎都能数出他长长的眼睫。

明楼吸呼几口，明诚的烟点燃了。

转瞬的星火，他们默契抬眼相望。火光映在瞳仁。很奇怪，只是一瞬却似千年，看进魂灵深处。每一条神经都在叫吼，两人都微微震颤。

他们都未曾闪避。仿佛等待已久。

星火燎原。

最后明楼撇开眼，无比自然吐出烟雾，像什么都没发生，但事实上也的确是什么也没有。

回到房里，明诚用被子将自己密不透风包着。

明楼方才问他，训练苦不苦?

明诚回想，西伯利亚的风好像还在耳边吹。他说，身体苦，但心里不苦。

每次突破自己的纪录，他便觉得更接近明楼一步。肉体虚累，心里却满足。

明楼笑说，长大了。

他抓起明诚的手翻看，虎口与食指的茧像淡黄的花瓣贴服在明诚优美的线条之中。

明楼粗砺的手指抚过，明诚只觉战栗，却舍不得抽手。

明诚在棉被里看自己的手指发呆。

忍不住把明楼抚触过的位置送到唇边，叹了口气。

明楼倒了红酒，摇晃几下，香气飘散。

明诚就睡在隔壁。

明诚不似从前闪避他的目光，这次回来，明楼感觉到他的阿诚不同了。说话的语气与态度，有礼却矜傲。

像他明楼，像明家人。

明楼嘴角轻勾，有些自得又空落。

他想着为明诚点烟时他的神情，陌生却新鲜。

眨动的瞬间，明诚湿润的眼睛直盯着他，一瞬星火照亮。

明楼只觉危险，却该死的魅惑。竟不敢深看，怕溺死在里面。

明楼突然觉得有些热，将红酒一仰而尽。

太热。

他想，应该去冲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