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写。
心理变化真不是我笔力可达,写了又删。
这跟我第一次写的版本差了十万八千里。
谢玉自马上跌落,左腹中了一箭。
但他折断箭柄,持剑杀敌,专心致志,毫无犹豫。
有人朝他一刀劈来,狰狞面目。
见鬼便杀鬼,神魔不惧。
他只想着要走出这修罗地狱,人间有人在等,坐于亭中,衣角翻飞。
恶战两个昼夜,他发起高热,为稳定军心,他仍是外人看来坚不可摧。
伤口化脓,但他不觉疼痛。
昏沉倒下时,阳光在上,恰如那日春猎。
她骑白马而来,款款生姿,那双眼睛宜喜宜嗔,青莲白荷。
莅阳于睿山东院,亦受尽苦难。
仆从如水边的蚁,惶忙不止。
煎熬一日一夜,孩子仍出不来。她哪里受过这般苦楚,咬碎银牙,声音沙哑。
疼极了喊母后,这般奇痛,她突然有些明白母后的心。
这苦痛,甚于断骨削皮,忍受只为一声软糯母亲。
莅阳听见邻间卓氏痛喊,同为女子,同样经受这天生苦楚。
一阵轰然雷鸣,雨滴倾泻。清脆几下,哇哇哭声传遍院内。
莅阳昏睡日夜,醒来之际,奴婢脸色青白跌撞跪伏来禀。
声如雷鸣,两个母亲只闻听夭亡二字,卓夫人双眼一翻,晕死过去。莅阳神情哀戚,眼角一滴浊泪。
月后,皇帝主持滴血认亲未果,存活的婴孩赐姓萧,从景名睿,同为两家之子。
三月之后,
梁军凯旋归来,百姓欢腾迎接,,城门之下人潮水泄不通。
谢玉跨骑马上,见百姓跪呼林帅威武,林燮志得意满,有主将之威。
他不以为然。
风尘仆仆入宫述职,皇帝十分欢悦,赏赐无数,但林燮封赏更丰。
谢玉跪伏谢恩,瞥眼看林燮嘴角笑意。
匆匆回侯府风尘未卸,只寻一张容颜。
他等不及通传,急急推门而入。
内室中,莅阳清窈背影,未簪发,青丝如瀑。
莅阳。
莅阳转过身来。
那朝思暮想的女子眉目依旧如画,苍白之中有人母的雍容。
谢玉嘴角笑意却隐去。
因她怀中盛抱一个早该消失的婴孩。
他走向莅阳,莅阳微微瑟缩。
一个妻子,生下别人的孩子。
但谢玉摸摸孩子的脸颊对她说,你受苦了。
莅阳想,谢玉始终心软。
一阵愧歉,一阵感激。她投入谢玉朝她伸开的怀抱。
旁人皆道公主驸马郎情妾意,真真是天作之合。
莅阳掩嘴轻笑纠正称呼。
是侯爷和他夫人才是。
莅阳移居宁国侯府,她说她不是长公主,她只是宁国侯夫人。
经历一场为人母的痛慰,莅阳不再是过去娇纵自矜的公主。
她在每一日流光潋滟的时光中快乐着,里面有谢玉,她的丈夫和她的孩子。
她再也不想起宇文,他只是一段青春光影,一闪而逝。
只是那一夜,谢玉入巡防营整饬尚未回府。
莅阳突然惊醒,她听见孩子哭啼。
唤来奶娘,奶娘睡眼惺忪,道小世子正睡着呢,殿下听错了。
莅阳只觉不安,急急奔去。
推门进,惊见一名黑衣人坐于床沿,看她的景睿。
你再说一次。
莅阳浑身抖颤,冷汗自额间渗出。
黑衣人跪伏于地。
殿下,眼下只有您能阻止他的疯狂行径。
他布下天罗地网要灭我全家。
我若真要杀你孩儿,又何须多费口舌。
我亦为人父,不愿杀生造我儿业报。
莅阳一震,咬紧牙根,神情疯狂。
我要你再说一次!谁人指使!
她不信,她不敢也不能。莅阳不禁抱紧怀中熟睡的景睿。
记忆里的他,总温雅一笑。
下朝回府时,碍于侯爷威严,袖里藏着一束清香莲荷,笑着给她。
她在怀中问他,他手指绕着她的长发,在她额间一吻。
妳想要的,为夫都给。
黑衣人摘下面罩,面容朴实,眼里有哀色。
但吐出的言语让莅阳几乎昏厥过去。
谁人指使。
他一字一句,清晰缓慢,直击莅阳心头。
朝廷大员,宁国侯,谢玉。
谢玉。
莅阳低低笑出声来,眼泪已干涸于頰。
是她天真,原就是她想多了。
她还奢求什么?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谢玉吻莅阳颈项,他温文模样已不复见。
发丝沾黏在汗湿的额上,眼神炽热看他的妻子,她幽深瞳仁里有他。
这个女人,抱再紧再久都是不够的。
如果可以,他想揉碎了她,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看见。
莅阳。莅阳。
他舔.吻她锁骨优雅的凹壑,呢喃喊她。
莅阳盯着这个贯穿她的男人。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看着谢玉为她痴迷,为她喘息。她知道谢玉爱她。
但爱是什么?
莅阳于波涛拍击之间,她抚上谢玉紧蹙的眉眼。
你说你爱我?
命都可以给我?
眼神迷离。
谢玉呼息浊重,胸膛紧靠莅阳泛红的胸口,他说。
是,殿下。
但爱是什么?
莅阳抬手给了谢玉一记耳光。
但床笫之间,谢玉得趣,嘴边有魅惑的笑意。
一挺身,莅阳仰起臻首,一声叹息,眼角清泪滑落鬓间。
莅阳于极乐悲苦穿梭。
她终于知道。
爱如泡沫幻影,轻易便能挑破。
爱与恨,原来真在一线之隔。